打從心裡,暖暖的,你比自己更重要—《暖暖區眷村發展》

  梁靜茹有一首歌叫〈暖暖〉,歌詞「其實你很好,你自己卻不知道」,既是心疼對方的低調與自信心不高,也是願意陪在對方身邊溫暖而堅定的心情。星火燎原工作室與過港社區發展協會就像梁靜茹,透過出版《暖暖區眷村發展》(2017),在描繪暖暖眷村遲暮美好之餘,也向眷村年事已高的長輩們,表達不移的陪伴之情。

  《暖暖區眷村發展》在結構上,除了兩篇序言外,就是過港社區等暖暖眷村的簡介,以及連隆雄等20位暖暖眷村人的訪談紀錄。

  本書雖然沒有明確定義眷村是什麼,但從擇取報導的村落看來,是採取較為寬鬆的意義,不僅指軍人或軍眷的居所,也含括公、教、警察、公營事業人員宿舍等。因此,本書除了介紹位於基隆河以南,原為海軍眷村影劇六村與海光一村的中興社區,也概述了位於基隆河以北的過港社區,以及裡面的中漁新村、市政府宿舍、警察宿舍、自來水廠宿舍等。

  本書的20位訪談對象,世代以眷一代為最大宗,也訪談到富星銳、程天保等兩位眷二代。性別以男性最多,也訪談到朱照月、林芬妙、楊蓮英、李詹嫊媜等四位女性。

  族群以外省人為大宗,也訪談到分別為本省澎湖、台中、苗栗、台中人的朱照月、林芬妙、劉昭意、李詹嫊媜,但並未呈現他們是台灣閩南或台灣客家人。另外,從訪談中也可得知鄒廣仁的太太、范大潮有請看護,但沒有敘述兩位看護的國籍等身份。

  在訪談內容上,本書呈現了第一代影劇六村因為小坪數平房、半磚半泥、各戶以竹籬笆當隔板的建築形式,隔音效果極差,但也讓人與人之間沒有距離,不只方便吆喝大家來家裡吃餃子,或在門口擺桌喝高粱,甚至出門也不需要關門,因為鄰居會自動守望相助。

  然而,改建為五層樓公寓形式的第二代影劇新城後,平房的平面強烈聯繫轉變成垂直的樓上下疏離,更不用說現在十二層樓的第三代海光一村社區大厦,更是都把門關起來各自過生活。

  本書的訪談也紀錄了眷一代男性結婚的不易,以及嫁給他們的女性的心甘情願;眷一代男性在台灣不被認同,回大陸探親又被稱為「你們台灣人」的認同困境;如今遲暮的過港社區曾經作為全台灣模範社區的輝煌歲月,與如今高聳的海光一村曾經是屎味四溢的影劇六村的強烈對比等,因而為我們呈現出暖暖眷村生活與文化的基本樣貌。

  不過,既然前述各訪談對象顯示了暖暖眷村人有其多元異質性,應可透過訪問者有問題意識的追問,來呈現出不同世代、性別、族群甚至國籍的眷村人,對於眷村文化的文化衝擊、涵化或融合過程,以及他們對於眷村的不同詮釋與演繹,以更為細緻地描繪暖暖眷村的人和事。

  雖然本書並沒有做到前述面向,但所訪談到的基礎資料,仍可讓有興趣的研究者,繼續深入訪談並研究下去。

  然而話說回來,意識到眷村的多元異質,並透過訪談加以細緻呈現,又是為了什麼呢?也許本書兩篇序言可以給出答案。

  星火燎原工作室執行長向家弘在〈來自時代的記憶〉中指出,關注眷村是為了保存活化眷村文化,重新連結過去、現在與未來,以及檢視我們對於歷史與生命認同的態度與實踐路徑。

  過港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成耀民在〈眷村文化資產保存與維護〉中則說,推動眷村文化資產保存與維護是為了讓民眾了解眷村文化的多樣與豐富,與多元文化共存共榮,成為守護文資的生力軍,並期待過港社區風華再現。

  就此而言,眷村保存的深層理由,其實在於異質多元的眷村所涉及的殖民、冷戰、都市化、社區、文化等多樣豐富議題,還有這些議題作為多稜鏡,能夠不斷地為主流社會大眾習以為慣的政治、經濟、社會、文化日常,折射出嶄新、多元而具批判性的詮釋角度,從而為我們僵固的生活保持一泓氤氳彩虹的湧動活泉,讓我們能藉此檢視自己對於歷史與生命認同的態度與實踐路徑,進而與多元文化共存共榮。

  《暖暖區眷村發展》以書本的形式,為我們留下早期暖暖眷村的美好,也期待我們能用眷村文化節或是都市計畫等政策工具,繼續守護這份美好,讓暖暖眷村風華再現,因為「打從心裡,暖暖的,你比自己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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